作為一個街坊過街坊的典型香港電影觀眾,從來只懂欣賞100%純官能商業電影及用腦免問膚淺電影,永遠同藝術或冇咁商業電影無緣,唔使講內容點樣有深度有哲理,單個名文藝少少我已經頂唔順,如香港的「文藝電影名」cliche,好地地一個詞硬要無端端中間加個點「升呢」,例如叫《陷家產》我仆街都仆到去睇,但同一套戲個名加一點叫做《陷.家產》,搞到家族風雲噉款即時令我覺得不可高攀,就算俾埋錢請我入戲院睇我都唔制。除非一早名加戲都擺到明「我唔藝術我係cult」,《Planet Terror 索女.喪屍.機關槍》咪係囉。


會對《特務之王》咁大興趣,全因與《Planet Terror》一樣明cult。從來愛睇cult片爛片,cult = 7&on9嘛,不論製作認真如《伊波拉病毒》,還是完全玩野格如《機關槍少女》《Planet Terror》,到頭來目標一致:成就正常片種冇可能帶來之娛樂性同想像空間。既非專業電影迷,又冇文化不懂藝術,加上份人懶從來唔上網搵新聞,自然唔會成日知道有乜好戲cult戲今期流行乜野,符碌某次無聊去人地blog踩場,入到Fuck Club先知原來有套《特務之王》。齋睇名同海報已經覺得超戇居架喇,加埋完全自家製作,耗資港紙五千蚊成本製作、2000至2005五年時間拍攝、短短七十五分鐘奇門特技大製作級場面包羅萬有、做埋電影節開幕作品,真係未出發先興奮,戲都未睇單睇介紹已經知道要俾錢了,話晒indie加咁有心玩到咁盡點都要支持,又撞到圓方有四晚特別場,雖然唔太鍾意去圓方因為冇野好行位置又隔涉又九點半夜開場,為了indie坐言起行啦。


算常入戲院,不過咁大個仔第一次用信用卡買飛,去到圓方咁有格調的地方,仲要不設劃位入場,當堂覺得自己「識野左」升高左幾個層次,好似從媾唔到女市井metal友變成滿口外地口音中英夾雜引來大班女圍住的古典專家,不禁沾沾自喜。雖則預告片已相當精彩,入場前諗極唔明其實係套咩戲,戲名叫但唔多特務,打鬥片卦?更似香港曾經盛行一時之動作喜劇。亦諗唔到故事點樣玩七十幾分鐘。其實十分簡單,祖國極權統治、特區政府亂政、革命黨一心推翻共方政權,全片周旋於一正一邪加多條女三角關係,故事好定壞已非重點,頭兩個字話你聽,入得場都唔預睇故仔架啦,睇可以有幾cult嗟:講潛入政府基地盜取衛星系統控制器,基地內部其實係某條行人隧道;用黎hack機的字典機係全套戲循環再用過無數次加次次唔同功能的高科技電子零件;所謂統帥總部擺明用學院課室扮,背後黑板上堂d字仲未擦;全電腦製作拼貼場景十分《麥嘜》,「特技」似睇緊《430穿梭機》,加加埋埋仲雞過九幾頭無記亞記連續劇;短短兩三個字已經充斥大量動作同槍戰場面,用Photoshop製作之槍火效果同音效夠迫真,不過成本及技術所限冇反應彈,後期加上去的血花,好似玩緊小畫家;人手同樣嚴重不足,兩三個人來回出鏡就當十幾人「大軍」,一個演員一場打戲要死幾次,真係慘;全世界業餘拍膊頭叫親朋戚友放工放假有時間出黎幫拖拍幾場果隻,完全唔識做戲對白又滑稽更加冇錢做好道具,cult過王晶、無厘頭過周星馳,幸好粗口唔多但照出街;既演技冇,外型服裝都冇情理之內;其他瑕疵如收音欠佳、畫質粗糙、一時太光一時太暗之類更加講極唔完。綜合黎講,好似睇緊一班非常鍾意中西動作片的靚仔,想自製睇過咁多套戲精彩場面,就叫班朋友一齊用最簡陋重拍,點知玩下玩下拍左套真正電影出黎。娛己娛人與tribute是本片兩大精神。


不過好多導演衰亦係衰呢兩樣野,正常拍戲一部份當然為滿足自己,太自以為是的話,好易孤芳自賞甚至走火入魔,而玩tribute可以玩到好型好笑而且一定可以搏得大家有所共鳴,不過《搞乜鬼》系列已經話你聽為玩而玩好易玩死自己。《特務之王》優勢在於冇包袱,反正唔係拍黎賺錢或搏出名,我鍾意點做就算垃圾到喊你都吹我唔脹!因為編導組係朱氏兄弟,武指單位叫「朱家班」、有人擔當「龍虎武師」,而且片頭唯獨朱家班一節有英文字幕介紹,帶出武打確是全片重心,基本上七零至廿一世紀初三十幾年港產武打片精髓所在全部吸收晒。故事屬典型時裝特務片格,不過例牌動作場面鑊鑊新鮮,初頭《喋血雙雄》,點知中間變左《蜀山》(!),最後仲要加多幾幕《風雲》(!!)同《古惑仔》(!!!)(咦唔係應該(......)咩),加埋假到喊的「電腦特技」,就係cult在/吸引在睇過trailer入場都唔會估得到下一段佢會玩乜,有乜可能想像到正正經經著西裝會無端端抽把劍出黎玩隔空御劍同劍氣?港產片胡鬧劇高峰期無數勁作如《摩登如來神掌》之類也需自愧不如,就連昆頓塔倫天奴睇完都唔敢出聲呀真係!打之餘再重演好多中外電影經典場面,耐唔耐就會有幕睇落似曾相識,加上一切設計非常認真要比《搞乜鬼》之流高招得多,好易感動到港片迷,再順道tribute晒徐克、吳宇森、杜琪峰等大師,唔少得當然是周潤發上身,一枝短火連開五十六槍唔使換彈,劇中女主角對主角其中一句對白係「子彈唔多,慳d使」,但一個正常彈匣之容量,都唔夠佢殺求祈一件雜卒。最大tribute係推動本地景點旅遊,好多平日睇落普通不過的地方變晒官方設施、鬥技場,創意無限。


「睇著睇著,諗番起亞視1993年套cult劇《槍神》,《特務之王》份山寨、市井、玩味,與《槍神》異曲同工。請大家聯署向亞記爭取重播《槍神》同幫套劇出Bluray復刻。」


最佩服低成本非專業製作效果超乎想像,雖CG流過教育電視,拳腳刀劍開槍拍出黎呃得人。套戲幾近由頭打到尾之餘次次打親都一段,冇個演員識打甚至平日郁動都少冇問題,攝影師幫你搞掂將勤補拙,冇多少打鬥鏡頭超過五秒,進而以超密集半秒秒幾鏡頭一個駁一個成長篇,剪接分鏡水準奇高、音效配得極傳神,如果用靚機拍加由明星演出,武打場面已經達到上畫電影二線水平。本身以為會似睇《功夫》打之餘多笑位,的確失手、穿煲、造作、不經意滑稽之類笑位充裕大把你笑,點知坐低幾乎冇笑過,反應係睇到「嘩∼」,五千蚊、五年加部電腦拍得出近專業質素,仲要玩盡近三十年經典,成果令人讚嘆,片尾有得睇打戲NG片段,雖冇太多高難度動作「龍虎武師」與否都要親身上陣撻到仆街,而且人人冇底一個簡單動作可能拍好多次先成功,場場打戲都由幾十個甚至過百個鏡頭組成,加埋剪接配音特技等後期工序,用五年時間完成套戲唔係吹水。如果冇心,得鬼閒同你玩到咁癲?尤其分分鐘整好晒都冇人會理?除左攝影亦鍾意音響,各式音效講過好多次真得黎夾畫面,配樂先大驚喜,當中我只識《國際歌》,唔知原創歌曲同配樂佔幾多,不過大多都好得又多元化,編導組自己搞埋編樂搞得好呀。


基於我睇過的cult片冇幾多套故事真係叫得做好,只求完整同夠順,好在《特務之王》勉強做到。大致估到晒架喇難有突破,係典型港式槍戰片左少少,有時一條線未完全結束就駁落下一條,部份人物前提結局更加冇交代清楚,好似海報都出現之亦正亦邪歹角,出黎打一場走左後諗住會係伏線,點知到尾都冇再出現。同鈴風到底係邊個?最後扭幾野叫特別少少,不過可能tribute心過重,結局都非常「當年」,我覺得唔太夾整體格局,冇計啦成本人手所限,唔通真係拍到革命軍攻城瓦解共產黨咁大陣仗咩?出乎意料在於無無聊聊都要玩玩香港政治,耐唔耐入入00年後特區政府連番謬政同官商勾結,反共反特區仲連六四都講,就算最後暗示天下太平之道就是泛民派與保皇派放下成見聯手共創和諧,套戲都一定入唔到大陸,第一次感受到一國兩制之恩惠,冇呢樣野就唔會有呢種咁具本土政治意識之獨立電影。過癮在導演明顯係個超特級《星戰》迷,幾個主要角色英文名全部引用,部份情節英文部份譯到完全《星戰》吹脹,不過提到字幕製作認真麻麻,中文有錯別字之餘英文同樣常見錯失,最抵死主軸之天眼系統變左做天眼統,咁重要都錯馬虎左少少喎!我諒解獨立製作人才有限,唔識做戲唔緊要,好多對白可以寫得更加,演員亦要花花苦工記熟白,倒幾喜歡政府主將易天行(多麼的《星戰》...),造型同演出十分似cyberpunk cult片《Equilibrium》個大反派。


「話時話,玩《星戰》玩具個偉哥本來做革命軍大佬,死左之後復活成為共軍頭馬,出過最少三次鏡,仲要全部唔係大頭就有對白慌死你認唔到,原來佢先係特務之王呀!」


平時我睇戲往往想保留意外同驚喜,入場前唔多會睇有關資料同評論,不過可能今次因為早已知道晒來龍去脈、導演心聲,有心理準備套戲大概方向係點(雖成果比預期更cult),從而能更留神台前幕後心血。明假明cult、演技特技俱爛、大把鏡頭成本人手技術不足而拍得劣勁穿煲,不過爛得感動喎,呢套係我睇過最有心製作之本地獨立電影(講到懶勁,自己睇過幾多戲丫查實,特別indie野,呵呵),成功在極具本土風味再玩盡中外各大動作片cliche,可能因為睇八九十年代港產槍戰片大,套戲製作及意識100%地道,加上身處獨立界自不然受感染,我睇《特務之王》,絕對開心過睇《Kill Bill》甚至《功夫》,又諗番起《買兇拍人》同《Be Kind Rewinded 低清老翻王》。希望有朝一日朱氏兄弟可達彭氏兄弟或者彭浩翔之成就,即使做唔到,拍到套《特務之王》出黎,已經係足夠開心一世之成就。


七十五分鐘真係話長唔長話短唔短,圓方The Grand Cinema十號院放映,全院有近百個座位,我睇果場得八個人,加埋都坐唔滿一行。觀眾分四組:有最早到場的我,霸左最後一行正中無敵位置;前面有二男一女疑似大專生/國際學校學生/ABC;前右係「外國返黎」之二男一女;左手邊仲有位大家見面好似似曾相識、一睇就知有料到的四眼人士。「外國返黎組」二男一女中,有一男子開場前已經以在場人士絕對能夠清楚聆聽得到之音量高談闊論,例牌地「套戲點點點」、「入面邊個邊個我識」之類,開場後三人仍然不絕地以高聲浪閒談(真正的閒談),該男子少不免再以大量言論再三向各位觀眾重申「我懂電影我識睇戲」。今場係我睇過最indie一場戲,但遇到個別觀眾之戲品反是史上最低,比去旺角百老匯等噪音場過之而無不及。請恕我睇戲睇得少,亦未去過外國睇戲,但會入場睇獨立電影,唔係應該以非主流觀眾心態入場,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地,一般香港人乞人憎行為唔會做嘛?反而諷刺地比「唔識野」一班做得更放肆。你話外國戲院好多時觀眾一樣會講野會嘈,外國電影觀眾會出聲會玩係同電影互動,去到個別情節場面作出相對之反應甚至動作(見人有少少反常舉動即覺得係黐線的香港人唔會想像得到),不過唔會係「呢幕咪點點點囉」、「拿左手邊第二個係我朋友黎架」之類。該位仁兄知識角度可能識欣賞,但態度上同行為只話俾人聽實際上完全唔識。估唔到Metal K歌化睇MY CHEMICAL ROMANCE場中所見所聞,入到戲院居然都找得到用得著。突然間好慶幸自己冇乜文化,唔需要成日黎呢d場合面對呢種人。


我覺得一套成功電影,除左叫座同啟發到觀眾思考,係帶到人「入行」。唔識電影只(扮)識聽metal,就用metal做例子:HYPONIC當年巡演中國,令不能盡數之新一代極端金屬樂隊出現,影響難以估計,而當一套戲可以令人睇完想加入成為電影製作一份子,就是最大成功。讀緊中學年少無知時,成班人等放榜無聊,都試過自製超爛電影參賽架,睇過導演自白先知,原來朱氏兄弟同我一樣當年玩過IFVA,不過佢就灰好多,拍過十幾部參賽作品,一個獎都冇拎過。自己玩過一次,知道非呢方面料子,放榜過後大家各散東西,要讀書應付考試又想玩其他野,拍片呢回事自此放下。《特務之王》重燃起心中團火。幾年前大家已經有個諗頭,想拍套戲講講香港metal界,寫寫當中辛酸笑話唏噓,雖講完大家冇晒下文,其實一直我有繼續此構思,近幾年metal界發生過大事小事、網上或人間有乜野笑料,都有記低供日後再創作,甚至特登重溫《Spinal Tap》同《四大天王》找尋靈感。既我經過四年勞役生涯,現已半踏出metal界,多番自由時間做自己想做,希望有朝一日可以swede到套《This is Metallord》。


亦到場先知,原來此本地獨立電影特別場活動,《特務之王》係壓軸之作,一個月前七月頭有李思捷自己創作之《金國民》。從來替李思捷不值,王祖藍等都已彈出,佢才華橫溢仍然只能夠屈居無線間中做個小角色,所以好想睇《金國民》支持佢。可惜過左。有邊度或有冇機會可以重溫?


「向本地熱心藝術工作者及獨立精神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