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聘



每隔一排,戲院都會上一兩套路線偏離典型主流、有點兒扮cult的懶cult片,即係前提往往超現實或超自然甚至完全冇前提,一個人或一班不相識人士聚首(多數係封閉式場景),然後「幾個人被迫為某目的鬥智鬥力」(《Cube》或《Saw》)or「做左一件事可以有大量好處但同時會有各種反效果你做唔做」(《一百萬連鎖兇殺》),重點是鬥生鬥死過程同意外結局。拍同睇呢類戲風險非常高,因為cult同鳩只係一線之差,而且條線非常短非常幼,好易因為之前玩到太大收唔到科結果草草了事衰晒。雖則噉講,逢見到呢類懶cult片上,不論cult定鳩我照會捧場。


所以好易估到,《血聘》劉Sir一定會睇。八個人考招聘試爭一個職位,八十分鐘內一間密室做乜都得,只要最後講得出試題答案就得,但問題係...冇問題,試卷只得白紙一張。聽落非常似《Cube》同《Saw》之類(基本上而家講親呢類片一定會拉到佢兩個系列),不過唔玩血而文鬥吹水為主。充滿indie味,個半鐘入面只出現過一個房景(如果你連片頭介紹角色出過少少的洗手間都計,咪兩個景囉),加八個考生一個考官一個實Q十個人,全套戲就係得咁多,多個人多個景都冇。就連八個考生背景,都只靠大家議論期間自己揭曉或互相估到,唔會老土地特登加段回憶片段俾大家睇或好特登地洩露(睇番頭先提到兩個系列),連外景都冇全套戲困係一間房貫徹始終,其他人我唔知,自己就好受呢一套。


當只得幾條明確規則,考試卻冇問題提供,最終只可以有一位勝出者,並暗示你可以用任何方法達成目標,就可以估到劇情發展係點,例牌地首先大家合作搵問題,試晒任何方法都失敗,就轉向勾心鬥角同內訌用計淘汰其他對手,限時將盡當然訴諸暴力。過程唔算太具新意或心思,亦難以避免部份已成行貨橋段,例如全隊弱到出面果個另有重大身份,離開時留下解題線索,未免過於明顯;一定有個有實力得黎高調,做唔成領隊就四圍害人,然後出事俾其他人救番,救完一樣只會以怨報德;角色設計亦過份刻意,戲入面班人都自己講,四男四女、八個人都唔同種族各有特徵,真正招聘試會唔會巧合方便成噉呀?造作到我都一度以為係衛斯理小說式外星人實驗,好在唔係,真係外星人實驗或秘密單位心理測試之類就灰了,咁七八十年代科幻電視劇式劇本,聽到都覺爛。


有兩樣野我到而家都覺得整得好差:講到間房原來可以聲控開燈熄燈,一個可有可無的設定,何解咁無聊無端端間房可以開句聲開閂燈?原來係為左最後俾「主角」反勝「奸角」而特登整出黎的一著。非常夾硬作得,特別冇左呢招,你會發現「主角」根本冇可能贏。同,方便拍攝。一個大錯誤:會玩燈,因為班人諗住白紙用左特別墨水,要用唔同光先睇得到試題,打爛左好多燈最後間房著左紅外線燈,跟住聲控熄燈再開,d燈明明爛晒,點知再開變番正常光。喂唔係話本來d燈同光管打爛晒先開紅外線燈咩做乜突然又話d燈好番晒?用番正常光拍易睇d卦,同如果全下半場都用紅外線光,會搞到好似《Cube》。另一樣野係「奸角」病發,已經發晒羊吊暈晒流晒血,講到佢病發到末期差少少就死,跟住俾藥佢食,一食完,半分鐘唔夠立即冇晒事加仲精神過病發前。你平時普通小病傷風感冒,藥丸藥水隊晒都唔會即時冇事,都要訓訓抖抖先好得番晒啦,而家病發到頻死,粒藥丸一入口腸都未落到立即冇事。平常呢種情況只會出現於兩種場合:一係港式武俠片,不論中左咩毒,解藥一入口立即好番晒;同埋龍珠食仙豆。


最必要講,係結局同含意。即係你以為個局咁玄,最後開估會好堅好猛料?點知,原來係玩「從前有隻龜龜前有隻雞雞後係隻龜龜後係乜西」的IQ題,同其實答案一早呼之欲出,最無謂係本身重點係冇試題,點知最後話雖說白紙一張其實真係有題目,可惜按正常思考根本冇多少可能搵得出,只有似而家劇本噉發展加突然開竅至得,我覺得有點糟蹋晒個佈局。個試其實係用一條IQ題包裝的EQ試,解題方法係你知道IQ題答案,之後個半鐘咩都唔使做等夠鐘就得,問題係任何人身處同一個困局式場景、面對其他競爭對手逼迫同精神壓力,就算知道正確答案,都好難把持得住八十分鐘,正如,唔係吹水,其實我睇完考官講規則已經知道答案,只不過拖足個半鐘,咁多人咁多反應擾亂,就算心知肚明發生咩事,都難免動搖覺得是否局中有局。敗筆就在於,既然一開始係講信心講堅持,最後突然以一個比畫蛇添足更加多此一舉的手法畫出腸,就浪費晒全盤心思,單講佢思考出答案就夠晒。


而八位考生,性別比例平均,各人代表一個族裔,如戲中人所言,一個非常明顯搵戲黎做的舖排、一個做黎比第四面牆以外各位觀眾睇的安排。電影中性別同種族主義非常強烈,但講《血聘》前先睇大圍。有興趣不妨回顧,2000年前西方特別美國涉及動作或死亡場合電影,成套戲好難冇黑人死,再當中超過半數甚至更多,出鏡第一個死必定係黑人。不過俾人鬧得多,加上九十年代打後黑人消費力上升,電影中黑人地位日高,但唔知點解外國電影總需要欺壓其他膚色人種以顯白人優越性,既黑人開始唔得罪得,港產動作片同香港打星又正式打進世界,受罪之位自然落到次算東亞地區黃種人身上。繼而出現《Rush Hour》同《Cradle 2 the Grave》呢類黑人同中國人合作瓦解(多數係中國人/東亞人組成的)黑幫陰謀電影。發展至今時今日,現象已成為黑人好多時擔當電影中權威性角色,相反亞洲人尤其中國人做番佢地十幾年前個位,即係行先死先、用黎搞笑、蠢同戇居。此有趣之處開場頭兩個字已經睇到:名正言順主宰各人未來同生死之考官,係黑人。開考後第一個嘗試解題係中國人,規則一「唔可以整花試卷」,佢冇試題都照寫野換言之犯左規(老實講,在場的話點會諗唔到呢點?)一開波就拜拜了。臨走前仲要喊晒口送多句廣東話「我唔想架」俾大家。潛台詞是,中國人都係愚蠢的,只識盲目做事唔識思考,仲要講廣東話添,仲唔係寸緊身在香港的你同我?


「相當無謂。特登搵個好樣的model做呢個超究極花瓶角色,都唔知為乜。」


順帶一提,八十分鐘考試時間過去,考場內「主角」之外剩低果位,係個大難不死的黑人。同八人中只有兩個反派,一個係白人,一個係亞洲人,其他歐美人士同黑人都是和平的。好多野真係出晒面。都唔夠結局咁政治不正確。承接「整個考試本是EQ試」一點,結局解釋其實係間製藥公司請人,所以用呢個心理測試搵出最會留意細節、最會關心其他人、最善良果個做公司職員,只可惜用一個最無道德方法試探出最道德者,的確只有搵戲黎做先做得出。亦按此劇情需要,睇晒成套戲,到最後見到最唔似會贏果個後而贏左,當堂灰晒,因為全個考試過程,每個人都有為解題付出過、努力過、比試過,但全部衰晒,唯獨冇乜做過野、冇乜幫過手、冇乜出過聲、直頭冇任何長處果個留低;八個考生,七個交代左背景、提到點解會搵呢份工、講最終目的係乜,得一個人完全冇交代任何野,你知邊個啦。解話係「噉證明佢最細心最善良」,實際上?教精你,醒,高調,有實力,進取,係冇用的,反而你唔多出聲唔多做野掩掩揚揚,得閒出黎抽抽水,即係你有事我咪呵下你同你傾幾句囉,但平時我咩都唔會做只會匿埋一二邊等你地爭餐死,等你班傻仔爭完我就出黎執雞,噉先上到位。電影中定義「呢種人先至係好人」,查實乜都收收埋埋唔俾人知,永遠唔直接參加競爭等所有事平定先出現,通常呢種人先野心機心最大呀。


「再次順帶一提:最後勝出者係 - 其實又唔多使特別講,皆因太過stereotype - 係個相貌才華皆平庸的金髮女郎。冇錯,而家呢一類片、呢種考試,九成最後都會俾女人贏,即使有其他更優越選擇。某程度上,反映左現實。」


全套戲最唔得我心正是此。競爭性電影其中一種最失敗結局,係結局留低勝出果個,係最唔似之餘大家覺得最唔應該係佢果個,用《Cube》頭兩集做例子,第一集死剩個白痴仔,不過係全隊人真心犧牲救佢,你會為佢喝采;第二集女主角背負任務過關最後走甩,全靠自己。睇番《血聘》,既非任何原因獲其他人成全或值得被成全,為自己為他人所作努力亦微乎其微,見到佢贏唔係因為勁,只因鬼鼠,只因其他人戇居,睇完不禁爆句「唔X係卦」。考試戲、困局戲、競逐戲等等,最驟忌就係呢種難以服眾之反高潮結局。


雖冇乜突破編劇亦有點失望,都有可取之處,如此獨立製作,情景及角色限制亦大,導演同分鏡仍見功力,而且全套戲除左黑人考官認得,其他全部演員冇個識,但演技比想像中出色,幾個主要角色交足晒戲對白又度得好,幫套戲拉番唔少印象分,因為睇過好多低成本戲獨立戲,劇本拍攝唔差,往往就係演員唔識做戲搞到淡晒。同類電影中,《血聘》算較為完整一套,或者因為最貼近現實,加上講搵工、爭高薪厚職爭上位,總比失驚無神俾人捉入恐懼鬥室之類「半個鐘你唔斬晒自己手腳你就死」之類更有共鳴。一套欣賞其特色同誠意,多於實際質素之電影。但好難講第時電影公司仲夠唔夠膽買多d呢類戲,因為我覺得實大把人小同話悶。